西班牙Los hijos del Flamenco 佛朗明哥吉他舞團

訪談整理/童心善

一道美味佳餚，除了新鮮的食材、調味料，當然還有料理師傅的心。佛朗明哥(Flamenco)就如美味料理地的過程，透過歌手、吉他演奏、節奏拍掌手、助興喊叫者和舞者共同合作端出的一道菜色，好不好吃，每一個環節絕對不能有差錯，每個環節都有屬於自己的內在”精靈魂魄”(duende)，唯有每一位演出者表現自己內心的duende，並同時感受其他表演者的duende，相互配合，才是一場完美的flamenco詮釋。受訪的菲律賓籍舞者Angel這麼說：「就像臭豆腐一樣，聞起來這麼香，這樣一道佳餚，需要經過多少過程才能有這樣的香味？」 
先來看看佛朗明哥曲調中比較歡愉的調式：Alegrias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Part 1：

Part 2：

Alegrias的結構

Flamenco有12種音樂歌唱曲式(調式)，依據音樂歌唱顯現的情緒分為輕快的(Cante chico)和深沉的(Cante hondo)以及夾在中間不太輕又不太重的歌唱。Alegrias歡愉調和Bulerias就屬於Cante Chico輕快調式，都是12拍的結構。完整的Alegrias Flamenco包括音樂演奏序曲、歌唱、Desplante (舞步踏步)、Silencio(慢板情感表現，也是給吉他手喘息的機會)、Escobilla(舞步踏步)以及最後通常以Bulerias de Cadiz快節奏收尾結束。演出時，可以視當場的環境氣氛調整內容，也可以調整順序，全靠演出者彼此間的默契，也不一定在固定的段落節拍上結束，視歌手、吉他手或舞者搭配。

團隊帶來的版本是按照以上的順序，影片切分為part 1 (序曲、歌唱、Desplante) & part2 (Escpbilla、Silencio、Bulerias de Cadiz)。另外說明的是，Bulerias的舞法依據地方特性，有不同的樣貌，團隊帶來的是Cadiz這個地方的Bulerias。

佛朗明哥的精神

Angel是菲律賓人，早年學習民俗舞蹈，成年之後當了白領階級，接觸了Flamenco之後，就再也沒有回去任何”必須坐在辦公室”工作的行業了。在學習Flamenco的過程中，也曾經迷惘「我不是西班牙人，我能跳好Flamenco嗎？」他的老師Maria這麼說：「全世界所有人都有同樣的情緒、同樣的喜怒哀樂，而Flamenco只是透過歌唱、舞蹈、音樂把人們內心的感受表達出來，你是不是西班牙人，很重要嗎？」

源自於西班牙羅姆(吉普賽Gitanos)人的Flamenco舞蹈，就是這群人的生活方式表達。最原始的表達方式就是透過歌唱，而且是即興的歌唱，不論是洗衣、砍柴、烹調食物，任何時候無論傷心歡樂，都可以透過歌唱傳達情緒。先有了歌唱，接著出現的是打擊節奏(Compás)的聲響，以手指關節敲打桌面或地面的聲響(Clapping)讓歌唱有不同的味道。再來是音樂的加入，吉他的出現，讓前面兩者的聲音更佳豐富，但還是少了搖旗吶喊助興的人，於是「Jaleo」這個角色出現在舞台上，專門喊著Ole Ole，讓其他表演者被鼓動投入更多情感，最後加入的才是舞者。而這「歌手」、「吉他手」、「Jaleo助興手」、「舞者」就成了Flamenco的四大要素，稱之為Cuadro Flamenco。

大家看出這四大要素的重要性排列了嗎？是的，就是歌手，一位有duende的歌者，常常飽經風霜、經歷悲歡離合的人生，唱出屬於自己靈魂的flamenco。只是，在馬尼拉(團隊來自的城市)，找不到專司歌唱的佛朗明哥歌手，只好吉他手Alex兼唱；兩位舞者中，隨教授西語的先生來到馬尼拉定居的Isabel以及Angel異口同聲開玩笑地說：我們是最不重要的，你看看，如果只有舞者，怎麼會是flamenco？當然，我們也可以配CD音樂，不過，你看不到flamenco的精神，或是內在的情緒，只剩下舞步和編舞方式而已。

從比較難的12拍曲調了解Flamenco之後，來看看四拍子曲調的Tango 1 2 3〔4〕，重拍在第四拍，是最簡單易懂的一個曲調(當然也不是阿根廷探戈)：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Tango

聽聽只有音樂的Flamenco：

這專屬於吉他演奏的Flamenco曲式稱為Rondeño，演奏前，吉他六根弦當中需要轉調(Tone)2根弦才能彈奏這樣的曲子。所謂專屬於吉他演奏指的是就算只有一名吉他手演奏這曲調也可以，當然，如果加上歌手、舞者、打拍子手、助興手，就是完整結構的 Rondeño Flamenco了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Rondeño

另外一支吉他演奏的曲調是Rumba，和國際標準舞裏頭的Rumba可是完全不同呢！

以上介紹的所有曲調，調性上都屬於輕快的形式(Cante chico)，和台灣觀眾對於Flamenco刻板印象中皺著眉頭、用沙啞的聲音嘶吼出內心情緒的深沉調性完全不同。吉他手Alex說，這是一個屬於孩子們的藝術節，父母帶著孩子們來看我們演出，我們想要表達的是愉快的那一面，更何況大白天的，在戶外廣場上，總不好唱著那麼深沉的曲調，就算要我們唱，我們也沒有那個情緒啊！

對Flamenco表演者來說，不論是多長的演出，都必須全心投入內在的靈魂(dunde)，尤其是小酒館(Tablao)形式的演出，觀眾感受到的通常會直接回饋給演出者；演出者最擅長的也就是透過個人的歌唱、音樂、拍掌(節奏)、助興喊叫、舞蹈表現。一旦站上舞台，他就是個表現情感的人，而下了舞台之後可能就是另外一種社會化的樣貌，和一般大眾同樣必須遵守社會秩序，而且透過不同形式的"媒介"表達自己情感的同時，面對眾人可能是另一番不擅長言詞的樣貌。比如，Isabel說，我就是透過舞蹈表達，要我在眾人面前講話，帶領大家互動，我會害怕；又或者Alex將情感付諸於吉他，沒有了吉他，好似少了幫助表達的利器。訪談結束前，Alex秀出他手腕上刺青【Made in Granada】顯示他家傳的吉普賽音樂基因(西班牙吉普賽人多集中於Granada)，順便說：習慣上我們其實不太守時，也不太遵照這些社會規範，但我們離開西班牙的家，和其他人一起生活，我們會為了周圍的人調整自己，但你看到台上的我們就是真實內在的我們，如同Flamenco精神一般，活在當下，享受當下的一切！

Alex手腕上的刺青，正港來自Granada，酷！